他伪装成卫生局巡查账号,正侵入市档案馆外围网络。
键盘敲击声像急促的鼓点,当“林正雄”三个字出现在值班日志里时,他的手指顿住了——
2018年11月23日,母亲去世当天的记录:“患者沈清韵,39岁,主诉胸痛,心电图显示ST段抬高,建议复查。”但正式病历上写的是“突发心梗,抢救无效”,签名栏的“林正雄”字迹歪扭,明显是模仿的。
追踪IP的代码在屏幕上流淌。
当“晟煊集团法务部服务器”几个字跳出时,谢臻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调出部门架构图,负责人那一栏,沈知衡姑母的照片正对着他笑——发布会那天,她就坐在第三排,珍珠耳坠晃得人眼晕。
敲门声响起时,谢臻正把这些线索截图存入加密云盘。
他打开门,顾晟站在楼道里,手里捧着一只暗红漆木匣,匣盖上的铜锁泛着温润的包浆。
“季叔整理旧物时找到的。”顾晟说,声音像浸了水的砂纸,“他说这是你母亲常带的东西。”
谢臻接过木匣。
匣身还带着顾晟掌心的温度,他掀开盖子,一叠信笺的霉味混着松木香涌出来。
每封信的收件人都是“顾晟”,日期从原主十二岁到十五岁,字迹是母亲的,却带着种刻意的工整,像怕被人看出情绪。
“我没收到过这些。”顾晟突然说。
他靠在门框上,领带松了两颗,喉结在阴影里滚动,“如果真有,我不可能不记得。”
谢臻抬起头。
顾晟的瞳孔在暖光里缩成细缝,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那你记得什么?”他问,指尖划过最上面那封信的封口,“记得她怎么死的,还是只记得你后来怎么‘纪念’她的?”
顾晟的手指在门框上扣出白印。
这是谢臻第一次见他露出无措的表情——发布会那天他说“对不起”时,眼底还燃着一团火;此刻那团火灭了,只剩灰烬里星星点点的光。
等顾晟离开,谢臻把信件拍照存档,锁进卧室的保险箱。
月光漫过电脑屏幕,他新建文档,命名《母系数据重建计划v0。1》。
输入第一条指令时,键盘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以所有矛盾点为节点,构建记忆可信度拓扑图。”
屏幕上缓缓展开一张网,中心三个红点格外刺眼:伪造合影、篡改病历、未送达的信。
谢臻的鼠标悬在“伪造合影”上,正想点开关联数据,手机突然震动。
图书馆系统提示:《飞鸟集》已被借走,借阅人编号更新为“K1998”。
他盯着那串字符,心跳漏了一拍。
1998年夏天,十二岁的谢臻和顾晟在少年宫学编程,第一次联机写代码时,顾晟给共享文档命名为“K1998”。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谢臻关掉电脑,月光在他眼镜片上投下一片银霜。
他摸出口袋里的残片,“钥匙”两个字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色。
有人在用二十年前的暗号,引他走向更深的迷宫——而这一次,他不想再当那个被蒙着眼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