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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上（第4页）

Lee紧盯着她，加强了语气，一字一顿，“Turn。Around。Imnotkillingyou。（转。过。身。去。我不杀你。）”

骇客不傻，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下一刻，她感到Lee突然迈步靠近，一个尖锐的物体隔着紧身的骇客连体服从脖颈刺入，很快，冰凉的液体流进血液。她还没来得及去想那是什么，意识就又一次沉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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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的医院走廊显得格外漫长而空旷，天花板上镶嵌的条形灯带投下惨白的光，连影子都无处躲藏。

Lee感觉很不好。大脑昏昏沉沉的，额头还在发烫，38度，也许有39度。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冒了，大概傍晚从床垫爬起来的时候冻着了，也可能几个小时前在高空被冷风吹到了，也有可能是刚刚脑机险些过热的余温还没褪去。

重症监护室3B房间就在眼前了。门上有一块小小的方形玻璃窗。

Lee走近，透过那片玻璃，她看到了今晚的暗杀对象，那才是真正的古斯塔沃·奥尔塔。

他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一个宽阔而疲惫的背影，在白色的灯光下，他的外貌服饰清晰可见——黑色短发，布满纹身的手臂，金色的义手——与神父提供的照片如出一辙。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佝偻着，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像一座孤独的岛。

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显然那就是玛莎了——她被白色的床单覆盖着，从Lee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搭在床侧的、了无生气的白皙手臂。

古斯塔沃不知道自己维持这个姿势过去了多久。时间没了意义，他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守下去，仿佛这样等待和祈祷足够久，就终能获得死亡圣母的垂眸，然后降下某种神迹。

寂静的房间里，是一个细微、清脆的金属‘咔哒’声唤回了他。

那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很近，非常近，就在距离他的后脑勺不足一米之处。声音的发起者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

海伍德街头长大、摸爬滚打、一步步升到帮派高层的古斯塔沃用跖骨想都能知道，那是半自动手枪被关闭保险栓的声音。

他仍然闭着眼睛，没有作声，没有回头，没有任何反应。

“GustavoOrta。（古斯塔沃·奥尔塔。）”

刺客开口了。那声音出奇的平静，像一句没有感情的念白，不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却像在对空气说，或对某个不存在于这房间的听众说。

“Someometocollectyourhead。（有人派我来取你脑袋。）”

闻言，古斯塔沃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像沉寂亿年的岛屿终于产生了显著的地壳运动。他那双金色的义手搭在膝盖上，最终，他抬起头，望向Lee。

“Youheretodometoo，huh?（你也是来杀我的，是吗？）”Lee看到，男人的眼睛里意外的什么也没有，像是一片烧尽了所有柴薪后留下的灰烬，死气沉沉，不起一丝波澜。

“Doit。（动手吧。）”

他甚至朝Lee微微前倾了身体。

“Justshootstraightthistime，eh?Don’thitnomoreibystanders。（这次瞄准点。别再伤及无辜的人了。）”

Lee的手指又一次放在扳机上，只要微微使劲儿，今晚的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但她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Shesdead，right?（…她已经死了，对吗？）”Lee的目光落在他身后那片白色床单上。复杂精密的管子没有插在玛莎的身上，而是散在她身侧，和她的脸庞一样毫无生气地静止在那里。

男人没有回答。

Lee再次开口。

“Did。。。herfatherknowthis?（她父亲…知道吗？）”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也许她只是在无意义地拖延时间，更不清楚是拖给谁看。

男人的脸上有了一丝极微弱的波动。“Doesitmatter?Areyouheretocollectdebtsordeliverdolences?（这重要吗？你是来讨债的还是吊唁的？）”

Lee调整了一下右手的握姿，最后瞥了一眼玛莎，又收回目光，“Idon’t…getit。Howdidthingsturnoutlikethis?Sihe6thStreetstargetwasyou，whywas…（我…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既然六街帮的目标是你，为什么…）”

“Why?Youask‘why’inNightCity?（为什么？你问‘为什么’？在夜之城？）”古斯塔沃笑了一声，“Itwassupposedtobeme。Afew6thStreetgonks，sloppywork。Theymust’vegotatip-offaboutmyroute。（中枪的本该是我。那几个六街帮废物…肯定是接到了我行程路线的风声。）”

他转回头，不再看Lee，视线重新落回到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上。监测生命体征的机器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蜂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