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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下的大国责任与全球治理02（第1页）

04“百年变局”下的大国责任与全球治理02

（二）中国与西方的全球治理理念仍存在相当差异；而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正面临被西方曲解和污名化的威胁

在习近平主席2015年9月26日在联合国大会上对中国全球治理观系统阐述的基础上，金灿荣等学者总结出中美两国在全球治理的主张上的若干差异：第一，在全球治理的主体上，中国比较强调联合国的作用，而美国则强调自己的联盟体系优先；第二，在全球治理的议题上，中国坚持发展优先，美国坚持安全优先；第三，在参与全球治理的主权国家地位上，中国强调所有国家不分大小都是平等的“全球伙伴关系”，而美国则分出等级，认为其本国及盟友的利益要优先满足；第四，在全球治理的方法上，中国强调“不干涉内政”原则，而美国是要干涉内政的。[58]还有学者从外交、经济、社会政策三个维度考察中美全球治理观的差异，认为他们在全球治理的方式、价值观以及对全球治理各类行为体的重视程度上都存在较大差异；如果说美国是“带有霸权色彩的自由主义”全球治理观，则中国的价值理念可被视为“主权基础上的平等主义”[59]。价值理念与行为方式上的巨大差异在网络空间规则制定、气候合作等重大议题中都有明显体现。[60]而当前中美战略竞争的加剧更放大了上述差异。[61]

正是由于西方在全球治理的主体、参与者关系、议题目标、具体手段等方面与中国的理解存在相当差异，目前在西方“全球治理”的研究圈子中并没有按中国本意去理解“中国方案”一说。甚至一些西方智库、媒体或有意或无意地把全球治理“中国方案”等同于“一党专政”、“共产主义”、“国有企业”等，刻意制造“中国方案”与西方传统政治理念和治理框架间“不可调和的冲突”，进而使“讲好中国全球治理故事”面临重大挑战。[62]

近年来，西方国家屡屡在发展模式、贸易补贴、市场经济地位等领域向中国发难。[63]鉴于这一事实及趋势，在大阪峰会及此后的G20峰会上，西方媒体将大概率对中国及其发展模式展开一定程度的舆论抵制。同时，先于G20峰会召开的G7峰会也存在预先在上述议题上达成某种合谋、共识的可能。而在过去的多次峰会上与中国形成密切战略协作与互动的国家，譬如作为“金砖国家”之一的巴西，也可能在右翼总统当选后，转向亲美，从而进一步削弱G20框架内支持中国方案、中国主张的声音。[64]

（三）杭州峰会上所确立的若干原则正面临被边缘化的风险

“二十国集团的行动力与引导力，正在于持之以恒落实成果，确保各项议程的延续性。”[65]杭州G20峰会中的多项核心内容，如重视基建、加强反腐、促进增长、互联互通、契合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等，属于长期以来G20峰会一以贯之的传统议题，中国为其延续做出了巨大贡献。然而，另外一些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主张、理念，却正在被西方国家淡化、稀释和边缘化。[66]譬如，在杭州峰会上所确立的“贸易部长会议机制化”“绿色金融”“发展中国家地位”“通过基础设施建设提振经济”等，已在后续的峰会中被陆续淡化或剔除。[67]

以贸易与投资领域为例，国际贸易与投资规模的不断萎缩、国际贸易投资体系的不断分化，都给国际贸易投资的治理带来严峻挑战。为此，中国政府在G20杭州峰会上积极推动与会各国就推进贸易投资增长、强化G20贸易投资机制、促进发展中国家全面参与全球价值链等方面推动成员国达成共识。[68]

为使上述努力制度化、常态化，在中国的推动下，杭州峰会还通过了《G20全球投资政策指导原则》。该原则作为国际社会首次在多边机制下就全球投资规则的制定达成共识，在全球多边投资体制缺失的情况下，有效地填补了国际经济治理领域的空白，在全球多边投资规制的历史上取得了重大突破。[69]“指导原则”提出的九项原则不仅覆盖了国际投资体制的所有核心板块和要素，同时还纳入全新的国际投资规则核心要素，为对现行国际投资协定体系的增量改革提供了有效的政策指引，给国际贸易投资体系发展带来了新的契机，推动国际贸易投资的国际合作进入新阶段。[70]

然而，在此后的两届峰会上，上述杭州峰会共识与成果并未被东道国在大会议程中努力延续，相关的研讨、热度明显下降。各峰会主办方更倾向于将本国所关注的内容设为核心议程。[71]至于对杭州共识做后续的推进和落实，则面临更大挑战。[72]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在2016年杭州峰会举行时，尽管中美在全球治理目标和手段上存在一定分歧，但当时的美国奥巴马民主党总体上仍然赞成国际合作，因而与中国明确反对贸易和投资保护主义的主张存在一定共识。[73]然而近两年来，随着特朗普共和党政府所强力推行的“美国优先”原则、贸易保护主义，中美上述共识正受到全面侵蚀。

三、应对与思考

尽管G20面临种种挑战，但它仍然是中国积极参与、引领全球治理的重要平台。而作为负责任大国，中国不仅需要利用好这个平台为国家发展、民族复兴创造更好的国际环境，同时也是为国际社会，尤其是广大发展中国家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携手构建更加公平、合理的国际新秩序，为最终建成“人类命运共同体”奠定基础。

基于上文的分析，中国在现阶段可以从以下措施入手，在进一步夯实杭州共识、捍卫国家利益的同时，推动全球治理的发展与G20机制的进一步优化：

（一）中短期延续杭州共识、捍卫中国方案的策略思考

1。借助G20峰会促进大国协调

首先，大国协调中最重要的显然是中美协调，即避免两个大国对彼此的战略意图和能力产生致命误判。中国需要审慎处理特朗普政府“美国第一”贸易保护主义政策与中国所高举的全球化大旗间的关系。

其次，借助参加G20峰会与东道国拉近距离，开展公共外交也是题中之义。譬如，在大阪峰会上，中国可以从不同层面夯实中日关系，促进政策沟通和民心相通，尤其是形塑日本下一代对中国的正面认知。

再次，中国可以借G20峰会夯实与新兴大国的关系，继续与它们一起寻找共同利益和共同语言，如和印度等国可以在大数据、医药、知识产权等领域就国际贸易规则公平化改革等议题达成共识。在G20框架中应注意团结发展中国家，协调立场，一齐发声。

2。以G20峰会为平台占据国际道义制高点，推动国际制度和国际组织改革

中国不妨在G20峰会平台全面阐述有关WTO改革、提高政策透明度、鼓励市场竞争、捍卫公平贸易原则等中国主张，作用在于：第一，占据国际社会的道义制高点；第二，对外，通过在一定程度上“统战”美欧国内的部分工商金融界人士来缓和与美欧间的战略矛盾；第三，对内，进一步借助扩大开放来加速国内改革。

3。高度重视G20配套活动，以打造更加丰满、立体的国际形象

中国国家智库、高校智库、社会智库都应积极参与G20峰会的筹办、参会和后续工作，在二十国工商论坛（B20）、二十国智库论坛（T20）、二十国青年论坛（L20）、二十国妇女论坛（W20）等平台上继续发力，从而打造更加丰满、立体的中国国际形象与影响力。

4。借助“一带一路”、亚投行等政策抓手落实“杭州共识”，不断扩大国际社会的接受度，并在促进“五通”的共同实践中加以打磨、完善

马克思主义认为物质交往是精神交往的前提。作为“一带一路”建设的“血脉经络”，基础设施投资计划将建设亚欧地区以海陆空交通线、油气管道、输电线路和通信网络等为构成要素的综合性立体交互网络，为沿线国家的民间文化“思想交流”奠定“物质交往”基础。[74]而在“逆全球化”大潮下，加强世界各国基础设施建设合作，促进互联互通，本身就是“探索一种全新的开放性经济发展方式的尝试，为密切国家间经贸的往来和抵御全球化风险提供更强大的战略依托”[75]。

以作为杭州峰会亮点的“绿色发展与绿色金融”“以基础设施建设促进经济社会发展”为例，可以在“一带一路”建设以及亚投行融资支持等领域加强政策倾斜与扶持。[76]譬如，不妨借助“一带一路”的建设，向全球推广“要致富，先修路”的中国发展理念，并将生态文明融入绿色基建项目之中。[77]创新绿色金融机制不仅有助于绿色基础设施建设，而且能够引领多边开发银行参与绿色基础设施建设。因此也不妨以亚投行为牵头单位，联合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欧洲复兴开发银行、欧亚开发银行、伊斯兰开发银行、非洲开发银行等在“一带一路”沿线有业务交集的多边银行，建立包括基础设施投融资在内的合作关系，更好地发挥多边开发银行资金优势互补的协同效应。

加强中国绿色金融国际标准的制定与全球推广工作是重中之重。伴随着国际社会对于气候变化、资源保护、生态平衡等问题的日益重视，未来绿色金融业务将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全球绿色金融业务正处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作为绿色金融服务核心的绿色标准，其内容与规范的发展也都在起步阶段。而在绿色金融标准上，较之于国际“自下而上”的自愿性标准，中国的绿色金融标准更多采用了政府引导和市场化约束相结合的方式，通过“自上而下”的指导性准则，对绿色金融从绿色产业项目界定、募集资金投向、存续期间资金管理、信息披露认证等问题进行引导和规范。因此，推动绿色金融的中国标准国际化，正面临着一个重要的历史机遇，并拥有政策支持优势。[78]

与此同时，在话语层面亦宜建立“一带一路”生态文明传播机制，扩大沿线国家对中国生态发展理念的认同，加强民心相通，为建成“一带一路”的最终愿景——人类命运共同体奠定基础。[79]在上述过程中，“杭州共识”将在双边、多边的建设实践中被国际社会“内化”。

（二）中长期进一步优化G20架构、推进全球治理改革的策略思考

从中长期看，未来五到十年将是全球治理“中国方案”全面推进、开花结果的十年。尽管仍面临空前的挑战和阻力，但中国崛起的国家实力、中国方案自身的价值与全球吸引力，都为中国推进更加公平、包容、可持续的全球治理提供新动力。[80]为延续杭州峰会的成果，同时因应新的挑战，切实推进全球治理中国方案的落实，具体可从如下方面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