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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的暖阳与心事（第2页）

所以她没敢进病房，只是把草药和熬粥的食材交给了护士，反复叮嘱护士一定要按照她说的方法煮粥，然后就匆匆回了家。回到家后，她浑身酸痛，连饭都没吃就躺下了，可心里一直惦记着李秀英，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的情况，也说了担心传染给女儿的顾虑。

“我本来以为他会说几句客套话，让我自己多喝点热水，”孟小兰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他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说让我别担心你，他会安排护工照顾你，还让我好好休息，第二天带我去看病。”

李秀英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她没想到父亲会是这样的反应。在她的印象里，父亲总是很忙，忙着公司的生意，忙着应酬，对她们母女的事情向来不上心。她生病住院的这些天，父亲只来看过她一次，还是匆匆坐了几分钟就走了，语气也淡淡的，没说什么关心的话。她一直以为，父亲心里只有他的公司，根本不在乎她们。

“第二天早上，他真的来了，”母亲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喜悦，“他开车来接我，带我去了一家私立医院，找了个老中医看了看，开了几副中药。医生说就是风寒感冒，没什么大事，吃几副药就好了。”

看完病回来的路上，父亲突然提起了公司的事情。他说，这些年他一直忙着做生意，忽略了她们母女，心里很愧疚，尤其是看着李秀英生病住院，他更是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他说，公司这些年确实不好做，”母亲的语气沉了沉，“坏账多，外面还有不少贷款没还，压力很大。他年纪也大了，精力跟不上了，想把公司过户到我名下，让我慢慢学着打理。还说让我这几天就去公司各个部门转转，认识认识员工，对接一些简单的工作，慢慢熟悉业务。”

说到这里，母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有喜悦，有忐忑，还有一丝茫然。“我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想过会接手公司，”她轻轻叹了口气，“我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懂什么生意经，怕自己做不好，把公司搞垮了。”

可即便如此，李秀英还是能感觉到母亲语气里的喜悦。那是一种被认可、被重视的喜悦，是这么多年来，母亲第一次从父亲那里得到的、真正的尊重和弥补。

“他还说，”母亲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这些年他赚了不少钱，却没给我们母女花多少，家里的房子、车子，都是他的名字，现在他想把这些都转到我名下，算是对我们的补偿。”

李秀英静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父亲这些年确实亏欠了她们母女。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父亲陪着去公园、去游乐园，而她的父亲总是在外地出差，或者在酒桌上应酬；她上初中时，母亲生病住院，需要人照顾，父亲却因为一个重要的合同，推迟了回来的时间；她考上重点大学时，想让父亲送她去学校，父亲却只是给了她一张银行卡，让她自己打车去。

这些事情，她以前一直记在心里，对父亲充满了怨恨和疏离。可现在听母亲这么说，她心里的怨恨似乎淡了些。或许，父亲也不是真的不在乎她们，只是被生意和名利蒙蔽了双眼，直到现在才幡然醒悟。

“妈，你想接手公司吗？”李秀英抬头看着母亲，轻声问道。

孟小兰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说实话，我有点害怕，我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可我又想试试，”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坚定，“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这么多年，我一直围着你和这个家转，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现在有这个机会，我想看看自己到底能行不能行。”

李秀英看着母亲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涩。她知道母亲这些年有多不容易。父亲常年不在家，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母亲一个人扛着，既要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又要打零工补贴家用，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现在，父亲终于愿意弥补她们了，母亲也终于有机会为自己活一次了。

“妈，我支持你，”李秀英握住母亲的手，语气坚定，“你一定能行的。就算遇到什么困难，还有我呢。我们一起面对。”

孟小兰看着女儿，眼里泛起了泪光，她用力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妈就放心了。”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笑了起来，“对了，我这几天去公司转了转，认识了几个部门经理，他们都挺热情的，还耐心给我讲解业务。就是公司的账目确实有点乱，坏账就有好几笔，都是以前合作过的客户欠的，有的已经欠了好几年了，一直要不回来。还有几笔银行贷款，下个月就要到期了，要是还不上，麻烦就大了。”

说到公司的现状，母亲的语气又沉重了起来。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给李秀英看：“我这几天把公司的一些情况都记下来了，你看看。”

李秀英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数据和名字，都是母亲这几天去公司了解到的情况。看得出来，母亲很认真，也很用心。她一页一页地翻着，心里对父亲的改观又多了几分。或许，父亲这次是真的想弥补她们，不然也不会把公司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母亲，还让她去熟悉各个部门的业务。

“妈，你别太担心，”李秀英合上笔记本，看着母亲说，“公司的事情慢慢来吧，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别太累了。”

“我知道，”孟小兰点点头，“你也一样，刚出院，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一起商量公司的事情。”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母女俩身上，暖融融的。出租屋不大，却充满了温馨的气息。李秀英靠在沙发上，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或许，她们的生活即将迎来新的变化，或许未来还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母女俩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克服一切。

“妈，”李秀英突然开口，“等我身体好了，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公司看看，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孟小兰回头看她，眼里满是欣慰：“好啊，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

母女俩相视一笑，阳光在她们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出租屋里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更加温暖、更加明亮了。李秀英知道，虽然父亲没有出现，但他的弥补已经像一颗石子，在她们母女平静的生活里激起了层层涟漪。而这涟漪，或许会带着她们，走向一个全新的、更好的未来。

李秀英蜷缩在柔软的锦被里，额前碎发被母亲轻轻拨开。母亲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背，带着皂角与艾草混合的淡香，一下下轻缓地拍着，像安抚幼鸟般温柔。窗外月色透过窗棂，在床榻边洒下一层银霜，她鼻尖萦绕着母亲衣襟上的暖意，睫毛轻颤着合上，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就这样沉入了无梦的甜乡。

另一边，大魏的寝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帐幔上的暗纹忽明忽暗。景林珏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意识在混沌中挣扎了许久，才终于艰难地掀开一线眼缝。他想撑着起身，肩头却骤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有无数钢针在皮肉里搅动，疼得他眼前发黑，倒抽一口冷气，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

“珏儿！你可算醒了！”床边的孟贞姬猛地站起身，声音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眼眶却红得厉害，原本梳理整齐的发髻微微散乱，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伸手想去触碰女儿的脸颊，指尖刚要碰到，又猛地缩了回来，生怕碰疼了他的伤口，只得住不住地摩挲着自己的衣袖，语气哽咽：“你都昏睡两天两夜了，可把娘吓坏了……”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往下说，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医者说，你伤口里的毒没清干净，已经化脓了，腐肉不除，毒就会蔓延……”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砸在锦褥上洇开一小片湿痕，“他们说，最好的法子，是把化脓的肉挖掉……珏儿，那得多疼啊……”她抬手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满心的心疼与无助几乎要将她淹没。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与淡淡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烛火噼啪作响，映着孟贞姬憔悴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凄楚。

景林珏咬着牙，强忍着肩头的剧痛，看着母亲泪流满面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因疼痛和虚弱，只发出了一声低哑的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