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心里不禁有些不安。
这一方织锦能绣出军方舆图已实属巧夺天工之技,若是要将绣面再缩小到手掌大小,那是极难完成之事。
首先必须要有更细的绣线,还要更加牢固结实,即便是劈线也能保持柔韧度。
再者需要特制极细绣针,这样才能避免针脚过大过粗而占用位置。
可方才燕帝说了,若能完成此事就能有条活路。
兰语娇也别无他选,只能硬着头皮先应承了下来,再慢慢想办法,“谢陛下给民女这次机会,民女定全力以赴。只是……”
“只是什么?”燕帝显然有些吃惊于她竟然还敢提要求。
“民女绣图需要几样东西,还请陛下成全。”
燕帝像是知道她想要什么似的,拿起桌案上的一个锦盒,慢慢踱步至兰语娇身前,眯眼打量了她一息,随即伸手递出去,“想活就要做把有用的利刃。”
兰语娇闻言顿生一怔,这就是燕帝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的真正理由。
心中虽有悲,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余光微微一瞥,这锦盒可是阿娘当年在宫里绣锦时用的宝贝。
“这是你阿娘离宫前留给朕的,谁成想竟然成了遗物。现在归还与你,希望你也莫要辜负她对你的一番苦心。”燕帝眼神愈发晦暗不明,沉着兰语娇看不懂的光,也掩着她看不出的亮。
兰语娇又被安置在御书房旁的旁的偏殿内,限期十日,与外断绝了所有联络。
而翌日,一年一度的中秋宫宴如约开席,主殿上的女眷除了已经婚嫁的诰命夫人,便是尚未出格的高门贵女,其中不乏公主或是郡主县主。
看来燕后和燕帝是有意要在此次中秋宴上促成几对佳偶。
翊王李云翊也坐在主殿居中的位置上,与各位皇子同席,正百无聊赖瞧着四周觥筹交错的身影。
他最不喜这礼俗繁多的宫宴,前些年都在外征战,倒也是逃脱了不少回。可现如今人在燕京,断然是无论如何都寻不出个不出席的理由。
对于这些个逢场作戏之人只能熟视无睹,恰好太子李云祁这时邀着各位皇子同饮一杯酒,不得已才端起眼前的杯中酒。
随意抬眸向前悌了一眼,却发现刚为自己斟过酒的内侍似乎看着有些眼生,想必又是一批新来的。
可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这人的神色有些不对,恭敬地放在身侧的手掌微微有些发颤,兴许是自己多想了。
便仰头一饮而尽,随即侧过空杯,向太子李云祁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番。
太子满意地朝他微弯了唇角,点了点头。
可没过多时,就见他低着头循着暗处,踱步出了正殿。
此时,女眷坐席上也有一人悄悄跟着他,离开了正殿。
灯火璀璨依然,席间赞颂恭维声不断,觥筹交错,一片祥和。
不知为何,燕后却在此时提到去年中秋宫宴,六皇子李云翊因征战在外没能赶回来,颇有些遗憾之意。
燕帝闻言,抬眼向下望去,哪里还有李云翊的踪影。
心中虽有些不悦,但还是示意汪顺着人出去寻一寻。
燕后却在一旁劝慰,只道是年轻人定是在这里觉得沉闷,出去透透气,想让自家舍妹给诸位弹奏上一曲,助助兴。
谁知,一转身却发现那女子也不在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