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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章 记住你爷爷我叫张飞（第2页）

百鬼院覆灭那年，有个母亲抱着死婴跪在院门前，求林宸赐一张护魂卡，让孩儿能在黄泉路上不孤单。林宸当时已油尽灯枯，只能割指尖血，蘸墨画了一只纸蝴蝶，附上微弱灵性，交予那位母亲。

“它撑不了多久。”林宸说，“但只要你一直记得孩子，他就不会真正离去。”

母亲含泪离去。

数月后，她自尽于家中，手中仍紧握那只纸蝶。

而她们的女儿??那个尚不懂事的小女孩阿芜，便成了孤儿。她不知道父母为何离世，只记得母亲临终前塞给她一只纸折蝴蝶，说：“妹妹在等你，别让她一个人走夜路。”

从此她每晚折一只新蝶，放在窗台，说是给妹妹送灯。

直到某日，她也被当作“魇种”抓走。

老人曾亲眼看见守光盟弟子将她推进焚化炉，而她在火中仍拼命护住怀里的纸蝶，哭喊着：“别烧它！那是我给妹妹的灯！”

火焰吞没了她。

但她的心愿，从未熄灭。

“我们点亮了千万盏灯，却忘了最该被照亮的，是那些无声死去的孩子。”老人缓缓起身，面向南方，双手合十，“阿芜，是我们对不起你。”

话音落下，他身后数十名孩童齐刷刷站起，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只刚刚完成的安魂蝶。

“师父，我们要做什么？”一名小女孩问。

老人望向天边渐起的血云，沉声道：“去接她回家。”

于是，第一只安魂蝶腾空而起，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成百上千的纸蝶从江南各地升起，顺着风向，汇成一片洁白洪流，奔赴青梧城。

而在途中，每一片飘落的人间光羽，无论来自何人之手，只要曾承载过温情与牵挂，皆会自发响应，化作蝶翼上的一缕纹路，加入这场归途。

青梧城外，天地变色。

乌云如铁幕压顶，中间裂开一道漩涡，无数黑红丝线从中垂落，如同巨树根须扎入城中各户人家。凡是做过“阿芜之梦”的人，额角都浮现出细小蝶形印记，双目逐渐失神。

城中心古井喷出漆黑液体，凝聚成人形??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女孩站在井口，笑容天真，眼中却无半分生气。

她抬起手，轻轻一挥。

整条街道的房屋瞬间扭曲，墙壁融化成蜡，门窗拉长变形，变成一座巨大纸屋的模样。行人则一个个僵立原地，身体泛白起皱，宛如被浸湿的宣纸，最终折叠成千纸鹤、纸船、纸兔子，静静漂浮在空中。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阿芜笑着说，“在这里，没有人会丢下我，也不会再有人忘记我。”

她不是复仇，她是太孤独了。

她要用整个城市，做成一个永不熄灭的回忆盒。

就在此时，天际传来破风之声。

陈烈率百骑赶到，战魂列阵于空，刀锋直指井口。

“阿芜！”他高声喊，“我知道你恨我，要罚便罚我一人！放过这些无辜百姓！”

小女孩转头看他，歪着头想了想：“你是那个杀我的人？”

“是。”他单膝跪地，卸下铠甲，露出胸前累累伤疤，“我该死。但这些人，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可我也想啊。”阿芜的声音忽然变了，不再是童稚，而是夹杂着无数哭泣的重叠音，“我想活，可没人给我机会；我想被人记住，可他们都把我烧了……为什么别人的灯都能亮，我的就不行？”

她猛然抬手，地面裂开，无数焦黑残骸从地下爬出??全是当年焚化炉中的遗骨，包括她母亲和妹妹的尸骨，皆被怨念驱动，披着纸灰行走。

“既然这个世界不要我，”她眼中流出黑色泪水，“那我就把它统统折成纸，放进我的灯笼里，带去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