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栩倒也没解释什么,虽然她一开始的期待是让彼得长期变成狗呆着,别在人前变成人形,毕竟宠物诊所里有一条受伤的狗再合理不过。
但现在这样……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就像他说的,毕竟一条狗不会给自己做饭,也不会蹲在她旁边叽叽喳喳地说话。
一条狗……就像小然,毛茸茸的,温暖的一小团,可以抱在怀里,但永远不会听懂你在说什么。
于是温栩默许了他默不作声把自己当人的小心思,遇到有人询问,也只称他为助手。
不出诊的早上,温栩通常会带着小然出门散步。小然明显不喜欢彼得这只突然闯进他们生活的狗,每次下楼见到他,都会扭动身体冲他大喊大叫。
“安静点。”温栩这时候就会轻轻拍一下它的脑袋,转头看向彼得,“你换个地方呆着,别让小然看见。”
彼得只好狠狠地把咬住下唇的尖牙收回去,野兽一样的金瞳威慑地瞪向那只缩在医生怀里耀武扬威的小狗。
几次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在温栩又一次准备带小然出门的时候蹭到她身后,小声说:“我也想出去散步。”
温栩:“你可以自己出去,饭点前记得回来。”
彼得牙都要咬碎了:“你是不是就喜欢真的狗?”
小然大概感觉到危险,蹬着小短腿就要扑过去咬他,被温栩一把捞进怀里。温栩安抚地摸了摸小然的后背,转过头平静地问:“所以你是希望我用链子把你栓出去散步吗?”
这句话跟盆冷水似的,哗啦一下浇在彼得热血上头的脑袋上。他惊恐地睁大眼睛后退半步,脑子里忽然冒出模糊的想法。
他好像对这个医生产生了占有欲。
彼得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最终小声吐出一句话:“这不公平……”
那只狗可以被医生温柔地抱在怀里,可以进入那个上锁的,他不能进的房间。甚至他每天给这个医生做饭,医生却每天给这条狗做饭。最好的最新鲜肉永远整整齐齐地码在饭盆里,被她端上楼去放在这只小白狗面前。
但这是不正常的。这不是人与人交往的占有欲,更像是……宠物对主人。
医生现在在怎么看他?给了口饭所以被流浪狗缠上了吗?
温栩什么都没想——狗总是会有这样一个阶段,在感知到安全和归属感后,开始试图独占一些什么。就像四五岁的小孩子开始将自己和周边区别开来,渐渐有了“这是我的东西”的认知。
小然……也有过这样的阶段。
她扣好小然的狗链,转头说道:“储物室里有适合你的项圈,去叼过来,我带你出去。”
彼得跟烧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我不……”
话没说完,诊所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怎么这么热闹?”温润低沉的男声轻轻响起来,来人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手里捏着一个牛皮纸装着的档案袋,另一手提着纸袋。他的目光扫过正藏起自己尾巴的彼得,最后落在温栩平静冷淡的脸上,“小栩,我是不是来得不巧?”
彼得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是谁?为什么会对医生用这么亲近的语气说话?
那个男人理所当然地走进了诊所,甚至笑着跟温栩怀里的小白狗打了声招呼:“小然,好久不见啊,我给你买了小零食。”
好在那只一向惹他生气的小白狗这时候倒是和他同仇敌忾了,皱着鼻子凶巴巴地朝那个男人叫了一声,完全没被零食收买。
男人叹了口气:“它还是这么不喜欢我。”
“小然被我惯坏了。”温栩好像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我等了两天,你都没来找我拿报告,所以我只好亲自送一趟。”男人晃了晃手里的档案袋,“这还是第一次,你没卡着时间来找我。怎么,最近是有什么麻烦的事情绊住脚了吗?”
他说着,目光穿过温栩异常的沉默,似有若无地在彼得身上刮了一下,“就是这只狗?”
彼得慢慢蜷起手指,藏起已经不受控制变形的利爪,死死盯着男人脖子上跳动的血管。
可以咬断,然后血会喷出来,那张嘴就再也不能这么亲昵地叫医生的名字。
“彼得。”温栩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他的目光,“去倒杯水给客人。”
彼得背上的肌肉绷紧,又在温栩叫他的瞬间本能地松弛下来。他阴沉沉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转身去拿水壶。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他看上去想扑上来咬我。小栩,就算想养着,你还是栓条链子吧,不然我会担心的。”
“林学长,这是我的事。”温栩说,“检测报告出了你打个电话通知我就行,不需要特意往下城跑这一趟。”
林旭言勉强扯了扯嘴角:“小栩,不用这么见外。而且我这次也是想来见见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