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对她来说才是唯一的解脱。
而这,已经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祈求。
“求你……杀了我吧……看在我曾经”,她猛然顿住了,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能闭上了眼睛。
纪崇州却似乎因为姜雨的这句话,轻笑了下。
笑声在安静的水牢里非常清晰。
“喔,你想说什么?看在你曾经。。。。。。的份上,嗯?”他以一种颇为玩味的口气,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姜雨刚刚说的话。
姜雨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
空气似乎都为此停顿了几秒钟。
随后,纪崇州又轻笑了一声,只是这次的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嘲讽。
“杀了你?那多无趣。而且,你的‘价值’,似乎还没有完全耗尽。”他蹲下身,将手中的油纸包放在水牢边缘干燥的地面上,慢条斯理地打开。
一股诱人的、带着油脂香气的食物味道瞬间冲淡了水牢的恶臭,霸道地钻入姜雨的鼻腔。那是一个烤得金黄酥脆的……鸡腿?
饥饿感如同苏醒的野兽,瞬间撕扯着姜雨的胃。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不受控制地粘在那金黄的油脂上。身体的本能背叛了她求死的意志。
纪崇州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用两根手指捏起那个鸡腿,像逗弄宠物一样,在水牢边缘晃了晃。
“想吃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蛊惑。
姜雨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屈辱和求生的欲望在她体内疯狂撕扯。
“告诉我,”纪崇州的声音冷了下来,“姜昭,她有没有跟你提过一个地方?一个只有你们姐妹俩才知道的,真正的最后的退路?不是你父王语焉不详的传说,而是……她亲口告诉过你的,某个具体的地点?比如……某个山谷深处的温泉?或者某个……能俯瞰整个甸北的、废弃的烽火台?”
他漫不经心地抛出了几个具体的地点名称,眼神锐利如鹰,紧紧地盯着姜雨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姜雨的心沉了下去。他还在榨取她的价值!他根本不相信姐姐死了!或者说,他需要确认姐姐的死活!这些地方……她飞快地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温泉?烽火台?姐姐似乎……从未明确提过类似的地方作为最后的退路。父王那次模糊的提及,已经是她知道的极限。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眼神空洞而绝望:“没有……她……没说过……”这是实话。
在姐姐眼中,她或许一直是个需要被保护、而非可以托付秘密的对象,或许也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在城破之日可以随意抛弃的负担。
纪崇州审视了她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最终,他眼中的锐利光芒微微收敛,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或者说,他并不满意,但暂时无可奈何。
他随手将那诱人的鸡腿丢进了污浊的水里。
“噗通”一声,金黄的鸡腿迅速被浑浊的污水浸透、污染。几只肥硕的蛆虫立刻被吸引,蠕动着爬了上去。
姜雨的目光追随着那下沉的鸡腿,胃里一阵剧烈的绞痛,分不清是饥饿还是恶心。
“看来,你是真的没什么用了。”
纪崇州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平淡,“那就继续在这里,好好‘反省’你的背叛吧。想想那些因你而死的人,想想牧池……”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姜雨瞬间更加惨白的脸色,“……他在地牢里,大概也在‘思念’着你这个让他身陷囹圄的‘英雄’呢。”
说完,他不再看姜雨一眼,转身迈着从容的步子离开了水牢。
沉重的铁门再次关闭,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和……那虚幻的食物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