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姜昭的声音带着劫后重逢的颤抖和哽咽,清晰地传入姜雨的耳中。
“姐……姐姐?!”姜雨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让她瞬间失语,只是呆呆地望着门口那个本应葬身火海、此刻却活生生站在眼前的身影!
是梦?还是……死亡前的幻觉?
“是我!姐姐来带你走!”姜昭一步跨入密室,顾不上查看环境,疾步冲到姜雨面前。她一眼就看到了妹妹身上干净的素衣、厚实的棉被,以及她手中紧握的那把显然价值不菲的木梳,心头猛地一刺!纪崇州!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快!起来!没时间了!”姜昭伸手去拉姜雨,语气急促而坚定。
触手是温热的、真实的!不是幻觉!
巨大的狂喜和灭顶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姜雨所有的麻木和心防!
“姐——!”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泪水汹涌而出,死死抱住姜昭伸过来的手臂,如同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姐!真的是你!你没死!夕雾泽……我……我对不起……”
“别说了!先离开这里!”姜昭心如刀绞,用力将妹妹从棉被里拽起来。触手一片冰凉,妹妹的身体轻飘飘的,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她迅速脱下自己外面那件厚实的、沾满风雪的斗篷,不由分说地裹在姜雨单薄的身上。
“走!”曲婷警惕地守在门边,低声催促。
姜雨被姐姐半拖半抱着,踉跄着走向门口。她下意识地回头,目光扫过那床给予她最后一点温暖的棉被,扫过那盏跳跃的油灯,最后落在地上——那把她一直紧握、此刻却在慌乱中脱手掉落的木梳。
温润的木梳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银丝暗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微弱的、冰冷的光。
又看了一眼,姜雨猛地转回头,死死抓住姐姐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跟上她的步伐,踏出了这间囚禁她灵魂的密室。
门外,顾北丞等人已清除了通道里零星的守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风雪的气息扑面而来,冰冷刺骨,却带着久违的自由味道。
“撤!”顾北丞低喝一声,众人护着姜昭姐妹,如同幽灵般沿着来路迅速撤退。
几乎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在假山通道的同时。
纪崇州府邸,灯火通明的主厅。
纪崇州正听着一名浑身是雪的军官汇报西线最新军情,眉心紧锁。牧池的残部如同泥鳅,在封锁线中钻来钻去,烦不胜烦。他端起手边的热茶,刚要啜饮。
砰!
书房的门被一名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冲进来的亲卫撞开!
“大人!不好了!西苑……西苑秘牢……”亲卫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形,“守卫被杀!囚犯……被劫走了!”
咔嚓!
纪崇州手中的青瓷茶盏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和碎片溅了他一手!
他猛地站起身,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随即被一种山崩地裂般的、难以置信的暴怒所取代!深邃的眼眸中,翻腾起足以焚毁一切的黑色风暴!
“谁?!”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整个大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不……不清楚!现场……有我们淬毒的箭矢痕迹……手法……像……像牧池的人!还有……女人留下的痕迹……脚印……”亲卫吓得匍匐在地,抖如筛糠。
牧池?
姜昭?!
纪崇州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头顶!他精心编织的网,他以为牢牢掌控的弃子……竟然被人在他眼皮底下,在他以为最不可能、最无价值的地方,生生掏走了!
好一个“饵馊了”!
牧池!姜昭!你们竟敢……竟敢真的为了这颗馊饵,深入虎穴?!
他死死攥紧拳头,碎裂的瓷片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他却浑然不觉。
“追——!”一声压抑到极致、却蕴含着毁天灭地怒火的咆哮,终于从纪崇州胸腔中炸裂而出,震得厅内梁柱簌簌作响!
“封锁全城!挖地三尺!给我把。。。。。。他们——抓回来!”
风暴,以远超所有人想象的猛烈姿态,轰然降临!
骊城瞬间被刺耳的警报和黑鸦卫疯狂的铁蹄声所淹没。风雪夜,逃亡与追猎的亡命之途,才刚刚开始。
寒冰谷地的风雪似乎永无止境。
牧池带着残存的抵抗军,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暴风雪的掩护,暂时甩脱了紧追不舍的黑鸦卫斥候,躲进了一处巨大的、被万年寒冰覆盖的岩层裂隙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