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寒光的刀刃怼到褚绍颈侧:“抚冥侯夜访慈安寺是为了什么?”
“慈安寺有鬼,我半夜三更来才看得见。”
“哦?那侯爷可如愿看见鬼了?”
“如愿了。”
“谁?”
“你。”
柏姜微微用力,将刀向皮肤里怼进去,褚绍喉间皮肤微微下陷,继而有一线血丝缓缓洇到了刀刃上。
“哀家诚心问你,你别耍花招。”
褚绍扬起脑袋,浑不在意地贴在遒劲的树干上,双手在黑暗里悄悄摸索着绳结的形状:
“我哪里耍过花招?你身上的味道,我只在战场上的死尸身上闻到过,他们都是因为中了箭头上涂了毒药的箭矢才牺牲的。娘娘既然说身边没有死人,那只能是娘娘自己中毒而亡,而我这些天看到的,都是一只——”
褚绍仰首,看到柏姜玩刀时微凸的腕骨,修长的脖颈,高高抬起的下巴……最后视线定格在兜帽里那双冷漠的、倨傲的,亮若晨星的双眼。
褚绍深深地看着柏姜,这画面与柏姜遗忘在记忆深处、那真正的、惊艳的初见几乎一模一样,记忆仿若深海,褚绍身处其中,肺部几乎被挤压到喘不来气,他无声地吐息:
“艳、鬼。”
柏姜不理会他阴测测的挑衅:“北疆的毒?什么毒?”
褚绍偏过脸吐了口气,又回首道:“娘娘,合作要诚心。”
柏姜沉默片刻,半遮半掩地说:“是齐芝恒府里人。”
褚绍手上动作不停,在柏姜还要进一步逼问之前双臂骤然发力,将那不耐烦解开的绳结生生扯断,利落地卸了柏姜的刀,在陈午扑过来前将柏姜困在怀里,手掌犹如铁铸的桎梏,箍住柏姜手臂。
他在心底隐秘地感受着胳膊上软肉从指缝间溢出的触感,面上却绷着十分冷硬的声线:“齐芝恒府上三百多人如今都在廷尉那里躺着呢,无一人属毒杀。我说了,要诚心。”
一朵墨色的云彩缓缓遮住了月亮,褚绍站在老槐的阴翳里,对陈午威胁道:
“让我见见那个人。”
屋里的石板还没合上,褚绍甫一进屋,便单手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儿,叫柏姜指尖沾些药膏抹在他鼻下。
他箍着柏姜,叫陈午首先下去,陈午走得干净利落,褚绍这才放开柏姜,三人前后脚到了冰室里。
那名叫保宏彬的人被火烧得焦黑,蜷缩在冰棺里,手脚紧紧护住怀里的东西。
柏姜低下头闻了片刻,只能问到尸体烧焦后淡淡的臭味,并没有什么异常。
柏姜颔首,双手合十,默念一句“阿弥陀佛”,接着让开身,方便褚绍推开冰棺棺盖。
褚绍打腰间锦袋里掏出长短不一的银针,柏姜原以为是什么珍奇异宝,医官验毒不都是这一套么?
眼前褚绍忽地停了动作,皱着眉头十分不耐烦地投来一眼,去看阿午,阿午也一脸的忍俊不禁,柏姜才意识到自己大概困蒙了,脑子里想的没留神竟自己说出来了。
知道自己理亏,柏姜捂着自己嘴,冲褚绍摇摇手,意思叫他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