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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第1页）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冰刀磨出的硬茧，稳稳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那温度顺着皮肤蔓延，奇异地熨帖了她胸腔里翻腾的不安。叶冉被他牵引着，近乎被动地踩上光洁的冰面，冰刀与冰面接触发出细微的脆响。

“まずは…”他松开手，滑开一小段距离，转身面对她，眼神亮得惊人，像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好きな音楽をかけて、ただ…自由に滑ってみよう。”（首先…放点喜欢的音乐，只是…自由地滑滑看吧。）

自由？叶冉站在那儿，冰鞋像是长在了冰上。她的肌肉记忆里只有考斯滕的束缚、技术动作的拆分、得分点的算计。自由是什么？她几乎忘了该怎么启动。

羽生结弦似乎看穿了她的僵硬。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然后忽然打了个响指——一个有点夸张、完全不符合他公众形象的动作。

“よし！じゃあ…”他眼睛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滑到场地边拿出自己的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俺が先にやってみせる！”（好！那么…我先来示范！）

一阵轻快活泼、甚至带点滑稽感的电子音旋律突然从冰场质量普通的音响里流淌出来，节奏明快，鼓点俏皮，完全不是比赛或表演滑会用的曲风。

叶冉愕然地看着他。

只见羽生结弦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极其投入的、甚至有点搞怪的表情。他随着节奏滑出，开始的几步还是他标志性的流畅滑行，但紧接着，他加入了一些完全即兴的、甚至称得上“魔性”的舞步——肩膀古怪地耸动，手臂像不受控制般乱晃，脚下踩着完全不符合乐理但意外卡上点的步伐，偶尔还穿插一个故意做得歪歪扭扭、落地时夸张晃动的贝尔曼旋转，完全抛弃了那种精准到毫米的艺术美感，更像是个在冰上自嗨的…大男孩？

“見て！”他一边做着奇怪的螃蟹步横滑，一边朝她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これが…新しい生き方の第一歩だ！恥ずかしがらずに！”（看！这就是…新活法的第一步！别害羞！）

叶冉目瞪口呆地看着冰面上那个彻底放飞自我的世界冠军，差点忘了呼吸。这…这是羽生结弦？那个被无数镜头和赞誉环绕、永远保持着优雅和距离的羽生结弦？

心底那根紧绷的弦，像是被这荒唐又莫名有感染力的画面猛地拨动了一下，发出嗡鸣。一种又想笑又觉得离谱的情绪冲淡了沉重。

他滑到她面前，停下，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气息微喘，但眼睛亮得像星辰，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傻气的快乐。

“どうだ？”他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仿佛刚才完成了一套惊世骇俗的节目，“これが…俺が最近研究している『恥ずかしさを捨てるトレーニング』だ！”（怎么样？这就是…我最近研究的『抛弃羞耻心训练法』！）

叶冉终于没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肩膀微微颤抖。这名字也太…中二了！

见她笑，他更来劲了，大手一挥：“次はゆかりさんの番だ！好きなように、恥ずかしがらずに！”（接下来轮到由香里小姐了！随心所欲，别怕羞！）

“そんなの…無理よ。”叶冉下意识地摇头，脸有点热。让她在冰上做那种奇怪的动作？还不如让她再跳十个4T。

“無理？”羽生结弦挑眉，忽然凑近了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语气里带着他特有的那种执拗，“ゆかりさん、覚えているか？十年前、仙台で、君が初めて3Aを跳ぼうとして、何度も転んだ時を。”（由香里小姐，还记得吗？十年前在仙台，你第一次尝试3A，摔了无数次的时候。）

叶冉的心猛地一缩。

“あの時、君は泣きながら、それでも立ち上がって、『絶対に跳んでみせる』って言っただろう？”（那时候，你一边哭，一边还是站起来，说‘绝对要跳出来’的吧？）他的目光灼灼，仿佛能看进她灵魂深处，“あの時の意地悪な顔、今でも忘れられない。”（那时候你那不服输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

他后退半步，张开手臂，指向空阔的冰面。

“その意地悪なゆかりさんなら、こんな小さな挑戦、わけないだろう？”（那么不服输的由香里小姐，这点小挑战，不算什么吧？）

激将法。赤裸裸的激将法。

但该死的有效。

叶冉瞪着他，心底那股被压抑了许久的、久违的倔强被他几句话轻易点燃。是啊，凭什么只有他能在这里“抛弃羞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