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被摆在最上面,和亨利·米勒的《北回归线》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封面。真是诡异的搭配,她想,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上帝和亨利·米勒更不适配的东西了。
鬼使神差的,她打开了圣经。
她有读圣经的习惯。从小到大都有。可奇怪的是,她并不是什么虔诚至极的信徒,本性也和善良温柔没什么关系(她自认为)。从始至终,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全身心地信仰而已。
打开书页。
翻到她上一次读到的章节。
「似乎不为人所知,却是人所共知的;似乎要死,却是活着的;似乎受责罚,却是不至丧命的;似乎忧愁,却是常常快乐的;似乎贫穷,却是叫许多人富足的;似乎一无所有,却是样样都有的。」
她熟悉到,几乎可以背出来。
就连纸张也被她翻到泛黄。
只不过……
和过去不同的是,这个她所无比熟悉的页面中,夹着一张长方形的,盖了章的——
支票。
她晃了神。
合上书。
打开。
合上。
打开。
如此反复。
那张支票依然压在「似乎贫穷,却是叫许多人富足的」之上,没有任何消失的痕迹。
贫穷和富足,圣经与支票,上帝与亨利·米勒。她的咽喉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与此同时。
门被敲响了。
莉奈第一时间转过头,恍惚的精神因受了惊而警惕着。她合上书,指尖颤抖,双唇翕动着。
是房东奶奶吗……?
她不知道。
门被打开了。
她裹紧了睡裙,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想关上门,顺便探探门外的究竟。
失败了。
她什么也没看到。
门被她轻松合上。好像刚才的声音只是一种错觉。莉奈松了一口气,精神却仍旧紧绷。
下一秒。
脸往后仰,腰肢软着陷下去,眼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眼前一片黑暗冰凉,意识也逐渐睡去。
有人蒙住她的眼。
带她去往另一处地方。
支票还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