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血云未散,却也没有再扩大的趋势了。几人出了大殿,贺凌霄鼻尖一动,蹙眉道:“煞气,好重的煞气。”
确实重,重到所有人面色都是一样的沉。白观玉神色极冷,道:“过来。”
这声“过来”叫的是谁,也不用他多说了。贺凌霄挪去了他身后,听人群中有个真人道:“是要开了……错不了,是要开了。”
“门在哪?”
贺凌霄心想:不是在脚底下就是在旁边,反正离长阳宗远不了。
白观玉未言,转身朝向盖御生道:“师兄,借一步说话。”
盖御生虽不知他何意,但向来是有求必应,“好。”
他应过后便朝着那大殿转去,白观玉没有动,瞧向了贺凌霄。贺凌霄对上他的眼猝然一愣,火烧似的移开了,说:“我就站在这,不会乱跑。”
白观玉静了片刻,到底没有强求他跟上来,对着顾芳菲道:“看好他。”
“啊?”顾芳菲愣了下,“哦……是。”
直到两个人一齐进去了,殿门重新合上。莫名受托的顾芳菲狐疑地瞧了眼贺凌霄,道:“你是个瓷娃娃啊?一碰就碎?”
贺凌霄没有答。
顾芳菲站得离他很近,她眼力好,在这夜色下眼尖地瞧见了贺凌霄后脖子上有一小块红色,上头的好似是……齿痕?她也没多想,随口道:“你脖子后面怎么了,被狗咬了?”
贺凌霄猛地捂住了后脖子,见了鬼一样瞪着她。
“干嘛?”顾芳菲莫名其妙,“什么狗啊这么宝贝?”
“……没什么。”贺凌霄心下震撼,捂着脖子挪远了点,“什么都没有……”
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心想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只是幻觉吗?怎么白观玉咬的那一口还真能留在他身体上了?这合理吗?贺凌霄只觉得掌心底下那块地方烫得简直能把他烧起来,一时捂着也不是,不捂也不是,又怕旁人起疑,只好欲盖弥彰地将衣领网上扯了扯,将那一块地方完全盖住了。
白观玉和盖御生没再里头说太久,片刻后便出来了。贺凌霄本来就不能直视他,这下更不能了。听盖御生道:“布结界将这地方先罩起来,行春,你与我同去。”
白观玉伸手去拉贺凌霄的手腕,刚一碰到就叫贺凌霄反应很大地避开了。白观玉手一顿,抬眼瞧见贺凌霄正瞪着自己,神情瞧着受惊不小。
他站在阴影处,沉默片刻,收回了手负在身后,脚下微微后撤,道:“夜深,去休息吧。”
长阳宗都已被毁了,想来他指得休息地方也就是在大殿中凑合一晚。贺凌霄本想回绝,可喉咙好像叫一坨棉花塞住了,下意识回道:“……哦。”
白观玉又朝着顾芳菲同李馥宣道:“夜深易疲,去歇吧。”
李馥宣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眨眼就明白过来白观玉的真实意图,啥也没说就应下了。也就顾芳菲什么都看不出来,疑惑道:“我不累啊?师伯,我能同你们一块去布结界的,这样天大的事弟子怎么能一个人去睡觉,我又不是头猪。”
白观玉漆黑的眼珠凝望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累了,去吧。”
“……”顾芳菲还想再辩驳,背就叫李馥宣拿剑鞘抽了一下,她只好道:“……哦,是。”
于是,三个人齐齐靠在了这大殿的椅子上,殿中央还停着那副棺椁,桌案上燃着一盏烛火,投下圈黯淡光影。
顾芳菲面朝天花板瘫在椅上,神情仍跟做梦似的,道:“有棺材,有煞气。”
她眼也不抬地伸手一指墙角,“那儿白天还刚死了个人,可真他娘是块闹鬼的风水宝地啊。”
李馥宣坐得板直,闭目靠着,理都没理她。贺凌霄和她一个姿势瘫着,面朝天花板,半死不活地伸手比了个大拇指,“有道理。”
殿外偶尔有长剑飞过的声音传来,顾芳菲艳羡地望过去,心驰神往,“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扔进来说要我睡觉的。说起来师伯什么时候会这样体谅人了?不是,凭什么不让我去啊!”
蠢货,李馥宣在心中想。淡淡道:“嫌你碍事,你就非得出去讨这个嫌么?”
“呵。”顾芳菲扯着嘴角冷笑了声,“狗逼,不跟你计较。”
贺凌霄闭着眼睛,虽心下杂七杂八装了一箩筐的事,听着顾芳菲胡扯竟然还真生出了点困意。眼看离睡着临门一脚,顾芳菲忽然抄过了桌上烛台,推了推贺凌霄,“起来,小子,姐姐给你讲个鬼故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