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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the warmest machine（第1页）

“你还记得我吗？”

文森特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黑发的男生。

文森特的第一反应是疑惑。能通过层层安保出现在他办公室里，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只有最亲密的生意伙伴。但眼前的黑发青年并不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来，今天的办公大楼，和平日里好像有些不一样……

文森特下意识地摸向身侧的手枪。他骤然意识到，从他走进正门到走进办公室的两分钟里，没有遇到任何员工。平时嘘寒问暖的声音全都消失了，他的办公楼比午夜时分还要安静。

想也没想地，文森特开了枪。

指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撞针的运动，感觉到后坐力，而青年依然坐在大扶手椅里，有些无聊似的支着下巴，动也没动一下。

没有子弹。

怎么会没有子弹？

在脑中问出这个问题时，文森特发现……他的手里也没有枪。他双手保持持枪的姿势举在半空中，但手里什么也没有。他的枪还在腰侧，甚至没有掏出来过。

他的后背刷地冒出冷汗，危险的预感姗姗来迟。

“一年前我还是个三好学生呢。看看你把我的人生变成了什么样子。”

青年继续说道。他换了个姿势，脚尖轻点实木办公桌，优雅地转了半圈。不得不说，他没什么老板的架势，更像是一个实习生，或者来长辈公司过暑假的孩子。让人感到危险的只有他那一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没有从文森特身上偏离过半秒。

文森特想起来他是谁了。他是安怜青，小一辈里难得考上高中的孩子。在表彰大会上，他还曾经亲手把助学金的支票递给他。那时的他……就已经有这样的眼睛了吗？

姓安的人很少见……难道他是那个倒霉文员的儿子？

他明智地保持沉默，而可能是安怜青的青年则轻笑道：“其实这样的人生也挺好，我反而能做到更多事情。就比如让你陷入幻觉的病毒……多么好用。而你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入侵了你的脑机。”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文森特敏锐地发现，他坐在办公桌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伤，压低的声音里也带着克制的喘息。或许他并没有看起来这么游刃有余。文森特决定好了自己的说辞。

“你是安怜青，对吗？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误会，让你把我当成你的敌人……如果你的病毒那么好用，你就不会受伤了不是吗？就算你杀了我，自己也没法全身而退。我欣赏你的才华，如果你能留下了为我工作，我可以把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啊——我懂了。你从来不知道我的事。”青年睁大眼睛。这让他显得有点天真。“当然是这样了，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我，这点小事怎么会劳烦你亲自动手呢？秘书已经帮你把所有烦心事都挡在门外了。”

文森特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只得继续强硬道：“我给你的钱，足够你全家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没有用的。”安怜青叹息。“起初我以为，我可以成为你们，获得钱或者权力或者地位……好吧，其实这些都是一回事。但是后来我发现这没有用，所谓的力量只是虚幻的集体潜意识。永远有更有力量的人把你踩在脚下。

“这可怎么办呢……我想了很久，好在我很聪明……终于被我发现了一件你们没有的东西。

“我不怕死。

“你拥有这么多东西，所以才这么怕死，这多么可笑啊。但是我不怕，因为在你们的控制下朝不保夕地活着，和死也没什么区别。”

安怜青似乎注意到了文森特在盯着他右臂处的伤口，满不在乎地耸肩，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我晚上有事，借你的浴室洗个澡。你可以趁这个时候看看新闻……看到你的龌龊事被曝光之后，心灰意冷跳楼自杀，也是很正常的吧？”

有一会儿，安怜青只是蹲在不断淋下的水雾中，茫然地盯着大股的水流被他伤处的血染成红色，再淌进下水道，消失不见。

仅此而已。

一年前他想得到的复仇，竟然如此简单。

只需要脑机、病毒和大量的止痛药。

杀了他吧。

安怜青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对他说。

是啊……多么简单，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

右臂处的剧痛终于唤醒了安怜青的理智。是被仿生人刺伤的手臂因为剧烈运动再次裂开。他打起精神把自己擦干，在简单地消毒后涂上了止血凝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