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都刷过了。”赵俞琛坐起身,对夏迩说:“有时间把你和对方签的合同拿给我看一看。”
“好。”
每当赵俞琛用这样类似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时,夏迩看向赵俞琛的目光就不再是一种理性的尊敬,而是一种狂热的迷信般的敬畏。
他认为赵俞琛在一个他并不明白的高级的世界,那里的光,他就是碰都碰不得。
“现在过来——”
“嗯?”
“抱抱你。”
赵俞琛声音极淡,却很笃定,张开的双臂似乎是一扇通往幸福的门。夏迩扑进赵俞琛怀里,他觉得跟做梦一样,赵俞琛的体温、他的心跳,都那么分明。
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夏迩不敢问,就像赵俞琛并不回答是否喜欢自己一样,他害怕得到第二次沉默。
夏迩柔软的身躯躺在自己怀里,赵俞琛的情绪缓缓下沉,落在一道舒缓当中,好像可以呼吸了一样,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原来这么多天,他始终都在在意。
在意的底色是什么,他很明白。
看向那套收起来靠在墙角的白色桌椅,又看向裙摆下夏迩伸出来的两根瘦细的小腿,他看到白炽灯下他们的呼吸似乎具象化,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彼此纠缠,是成年人的最本能的欲望。
低头,在夏迩醒着的时候,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亲。
蜻蜓点水般的,怀中人打了个颤。
夏迩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迎向赵俞琛的目光。
这目光轻柔、宽容,像云一样,好似可以包容一切僭越和不合理的行为,在这样的目光当中,似乎有很多犯错的余地。就比如说,这时候亲一亲他的唇,也是可以允许的。
夏迩颤抖地凑上前去,在赵俞琛意味不明的目光中,他越靠越近。
心脏怦怦直跳,好像要破开胸膛,钻进对方的身体里去的。
有点害怕,如果被拒绝,夏迩死的心都有了。
似乎只在十厘米的距离、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轻柔扑在脸上的时候,赵俞琛主动靠近,侧头,鼻梁错开,以主动的被动姿态去迎接。
就像一种应许,夏迩跨坐起来,躬身,捧起赵俞琛的脸,似乎他才是这场亲吻的主导,他笨拙地吻在赵俞琛干枯、灼热的嘴唇上。
他学着探索着他的唇齿,舌尖却只敢伸出一点,和赵俞琛的舌尖轻触。
每触碰一次,他就打个颤,跪都跪不稳。
卷曲的长发覆盖住这个吻,好似在这密闭的空间里的另一道封存。隔绝了光线,这个吻在他们的黑暗当中,他们的世界是黑暗的,没错,上海的夏日烈日炎炎,赵俞琛和夏迩的世界却是黑暗的。
在夏迩的吻中,赵俞琛一动不动,他好像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他的手不是自己的,所以是那么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夏迩细细的腰,身体的控制权移交给了别人,所以是那样轻而易举地就将夏迩压在身下。从一开始的被动,到猛烈的攻势,夏迩受制于他,被吻得无法呼吸。
在夏迩孩子般的一声轻哼中,赵俞琛的手探进了夏迩的睡衣之下,抚摸在他的后背,顺着骨节一节一节向上,捏住了他纤瘦的脖颈。夏迩哆嗦了一下,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采取全盘接受的态度,他抬起胯,主动迎合,却被赵俞琛摁下。
双唇分开,赵俞琛灼热的脸庞上欲色未消,却捧着夏迩的头说:“够了。”
夏迩抓住他的衣服,发丝凌乱在稚嫩红润的脸上,带着哭腔问:“你是不是嫌弃我?”
赵俞琛摇头,将脸埋在了夏迩暖烘烘的肩窝。
“也许有一天,你知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不会再喜欢我了……在此之前,”赵俞琛艰难地说:“我无法碰你。”
这时候,夏迩觉得赵俞琛才是受伤的人,他的身上有一片阴霾,就像工地的灰尘,不是自己在依靠他,而是他在自己怀里汲取活下去的动力。
夏迩年纪小,却受过很多苦。他知道有些苦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如果能随时间消散,他愿意永远对此一无所知,如果那些苦难折磨得让人无法呼吸,夏迩抚摸赵俞琛的头——
就像你救我一样,我一定,一定会救你。
一定。